世婚/被迫嫁给首辅后

第6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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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数日,就没几个差事能幸免。

统共算下,阖府每日的开销要减去将近一半。

管事们有怨言吗,自然有,但谁也不敢去沈瑶面前哭穷。

沈瑶已经作了唇枪舌剑的准备,结果三日下来,风平浪静,她问黎嬷嬷,

“三日就这么过去了?不会暗地里憋着坏招吧?”

黎嬷嬷笑,“您也不瞧瞧您身后站着谁?”

“这倒是。”沈瑶又懒懒散散地抿了一口茶,“狐假虎威嘛,我已轻车熟路。”

谢钦在朝中尚且雷厉风行,何况是区区一介后宅,管事的心如明镜,若是开罪了沈瑶,可不是丢差事这么简单,搞不好便要丢脑袋,谁也不敢给沈瑶使绊子。

沈瑶也并非没有城府,一来,当着周氏的面敲山震虎,先把厨房这硬茬给解决,其余的人见风使舵,不敢在她面前拿乔。

其次嘛,她还留着最重要的一项没着手。

谢家伺候的下人太多了,必须“精兵简政”,若是这三日有人敢往她跟前撞,那正好,该辞退辞退,该发卖发卖,这年头没有拗得过去主子的奴婢。

大家心里头有数,也晓得沈瑶强硬,没准一个不小心阖家都被赶出去,丢了活计,于是一个个闷声不吭。

二夫人在屋子里快要气炸了,捂着胸口只喊疼,

“这些刁奴,太没出息了。”

周氏拢着袖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别说是奴仆,就是她自个儿也不敢触沈瑶逆鳞。

胳膊能扭过大腿?

沈瑶等了三日没等来婆子们造反,反而礼品流水般送入故吟堂,大家伙生怕被沈瑶裁撤,争先来献殷勤。

沈瑶:“”这一身力气没出使啊。

沈瑶这番锐意整顿, 说到底还是得罪了人,管事的油水少了,阖府上下份例几乎减少一半, 众人明面上不敢吱声, 私下却吃沈瑶的埋怨, 不过沈瑶也聪慧,先狠狠地节省了一笔,打了众人一个巴掌, 旋即又给了一个甜枣。

夫人老爷这一层次月例不动, 年轻的奶奶爷们,少爷与姑娘,每月增加一两银子月例,所有管事增加五百文钱月例, 这个消息传出, 原先的怨愤顿时烟消云散, 谢府吃穿用度本就铺张,少一些实则碍不了什么事, 可银子是实打实的好处。

如此一来,府上管事名额反倒成了香饽饽, 沈瑶已放出要裁撤冗仆的消息, 府内人心惶惶,各自想方设法走门路,以求能留下来当差。

接下来数日,沈瑶将家务悉数交给二奶奶周氏与谢京,自个儿独自拧着人事簿册开始琢磨, 裁员可是后宅的头等大事,沈瑶慎之又慎, 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谢家众人来说,裁撤人手便是一口悬在头顶的利剑,只要剑还没落下来,谁也不敢违拗沈瑶,沈瑶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先立规矩。

腊月初十这一日,谢钦夜值至凌晨回府,将将沐浴上床,床褥往下一陷,便将沈瑶给搅醒了,她迷蒙地睁开眼先瞥了一眼窗外,窗棂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无,便将视线挪至那修长的身影,问了一句,

“什么时辰了?”

谢钦见她撑起半个身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厚厚的大红鸳鸯喜被,差点要滑落,连忙抬手将她往下一按,替她掖好被褥,

“卯时初,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他晓得沈瑶近来忙着家务,天色微亮便要起来,虽然高兴她融入谢家,却也不愿她吃苦。

沈瑶昨夜睡得早,这会儿其实也睡饱了,小声嘟囔,“帮我将外衫拿进来。”

谢钦只能将挂在帘外的厚袄子递给她,沈瑶稍稍裹紧在床榻坐起,依着软枕看着他,

“你最近回得越来越晚,是不是再过几日,干脆不回来了?除夕也去衙门过得了?”

谢钦听出妻子的埋怨,微微苦笑。

近来朝中在商议年终冬祭的人选,天子每到寒冬腊月,旧疾复发,几乎出不了奉天殿,自然不会亲祭,依照往年惯例,该由太子去永定门内的天坛与山川坛祭祀,只是太子被幽禁,皇帝至今还没松口将他放出来,朝中物议沸然,户部吕尚书为太子奔走呼号,意图借此机会解禁太子,三皇子一党则恨不得一鼓作气,取太子代之,两党彻底撕破了脸面。

诸多压力到最后自然汇聚到内阁以及奉天殿。

谢钦恰恰要乘势摁死太子与三皇子,故而近来着实是忙得很,都没功夫与沈瑶好好说一会儿话。

今日论理他不必去朝堂,离着约定与幕僚议事还有四个时辰,谢钦决定趁此机会安抚妻子,他掀开沈瑶的被褥,躺了进去,温声答道,

“是我不好,近来忙着对付太子,无暇照料你。”

沈瑶一听与太子有关,哪里真能怪他,便挪了挪身子,靠在他胸膛,“我就是想请教你一桩事。”

“你说。”谢钦抬手将她捂在胳膊肘里。

沈瑶道,“谢家这么多人,每日大事上十件,小事上百件,若是事事都要过问,岂不累坏?我若不管,底下的人相互勾结蒙骗我怎么办?谢大人,您是当朝首辅,快教教我,你是怎么约束住天底下那么多官吏?”

谢钦失笑,按了按眉心,叹道,“原来是这事啊。”他忙了一宿实则有些疲惫,语气放得很慢,娓娓道来。

“想要管事,首先要管人,朝中千丝万缕,派系极多,后宅亦是,可万变不离其宗,想要管人,你得捏住两柄尚方宝剑,一是人事,一是财权,府中人事任免悉数抓在手里,什么人可以留任管事,哪些人可以当肥差,每个人月银是多少,得都由你说了算,将这两处捏在手里,你便握住了后宅的命脉,如此,便管住了人。”

“可管住了人和事还不够,得管得轻松些,怎么办?一手抓考核,一手抓刑罚。”

“譬如两年前,我为了约束六部,特设六科给事中,礼,吏,户,兵,刑,工共六科,凡事驾帖从内阁发出,必须经过给事中按印,事情完成,也得给事中消帖,一月下来,哪一部公务延迟,一目了然,每年升迁或俸禄发放全部依照考核来。”

“你也一样,在议事厅着人将每日事务列上,完成者消帖,再设一揭发的暗箱为辅助,她们相互监督比你遣人督促要省事得多,回头效率必定大大提升,也能减少她们相互勾结贪墨公银的机会,此外着一人专掌刑罚,赏罚分明,你便可稳坐钓鱼台。”

沈瑶听了眼眸发亮,满脸的佩服,“真不愧是谢首辅,运筹帷幄,正中要害,我便按你说的做。”

想是过于激动,她捧着谢钦狠狠亲了一口,亲得谢钦脸颊覆满了口水,谢钦抚了抚黏黏的口液。

沈瑶将眉头一挑,“怎么,嫌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