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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趣?”霍长歌颇有自知之明地“噗”一声自嘲笑道,“臣这?副脾气?,旁的哥哥们能躲即躲,只三哥哥脾气?好,臣要闹他,他拗不过?,不跟臣计较也说不出重话来?,倒还扯不到?志趣上去。”
“嗯,还挺实诚。”皇帝若有若无笑一声,睨她一眼,兴味道,“那你?还得了便宜卖乖?惯会欺负老实人。”
“这?事儿不得一码归一码?”霍长歌打蛇上棍又?笑道,“人好是真,可这?欠债还钱,也是真呐?”
“促狭。”不待皇帝说话,皇后先探头嗔她一句,“再欺负你?三哥哥,就把弓还给人家去,快用你?的饭。”
霍长歌一吐舌头,赶紧低头。
连珣却垂眸无声一挑唇角,挑出一抹邪气?玩味的笑。
皇帝却略有些着恼的意思,不动声色斜睇了皇后一眼,隐而不发。
皇后脸色微微泛了白。
千秋
早膳用过撤了席, 霍长歌与连珣、连璧坐在一旁饮茶,太子与太子妃拜过帝后落座,大公主?携驸马也来请安, 再便是谢昭宁与连璋,皆是着了一身战甲前来。
皇帝见着太子, 眉宇间总是透出明显慈爱来, 与对旁的?子女态度明显不同, 笑着与他话还未说完,连珩与连珍也到了。
除了仍在襁褓中的两位公主外,皇帝膝下子女这便到齐了。
往日家宴中,霍长歌总不大能见到太子与大公主?身影,晨起与皇后见礼时,也从未遇上过太子,昨日除夕夜太子又坐在皇帝下手位置, 离得远, 眼?下却是终于见着了。
大公主?倒是好说,因是远嫁, 一年到头也只回来这一回, 待过了十?五又?得走?。
且那?大公主?虽说原也是丽嫔亲生的?, 可长相颇为平淡,比连珍差着许多, 性子也中规中矩, 举手投足间颇为拘谨, 也不大与人说笑,因着年纪比众弟妹大上许多的?缘故, 似是也不亲厚,与自个儿驸马交谈时, 亦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霍长歌前世与那?大公主?也无甚交集,统共大年夜的?家宴上只见过几次面,从未单独说过话,她弑君那?夜,大公主?也并不在?席间。
相比之下,太子却勉强能算熟人了,且如今这般细细瞧来,太子经?十?余年与青灯古佛相伴的?岁月,骨子里似已让佛法浸润透了,便是如今入主?东宫已数年,眉目间的?慈悲与出尘亦让人觉得他似乎并不属于这俗世一般,言行亦似佛子亲临,与常年礼佛的?丽嫔一比,倒觉得丽嫔并不诚心了似的?。
只,霍长歌却倏得忆起小年夜梦里那?场景,谢昭宁与连璋怎么说的?来着?
——“你去求太子了?”
——“委屈你了,你与太子已决裂十?几年,却与我破了例……”
前世霍长歌只道连璋和谢昭宁与太子鲜少往来是因着与大公主?一样的?缘故,不过是与他俩隔着太多的?岁数,又?自小未曾长在?一处,方才有的?隔阂,谢昭宁亦是这般与她说的?,却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不成?
更何况,还有腊八山门前的?那?一出,却像是谢昭宁故意躲着太子不愿见。
霍长歌正蹙眉思忖,眸光不由又?往太子那?处探过去,她入宫已两月光景,太子却从未主?动寻了时机与她攀谈过一句话,昨日除夕宴上,也只遥遥与她点头回了个礼,似前世一般,未曾有过私交。
前世如何不必再提,只如今她却迫切想瞧清楚太子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人,是又?一个连凤举?抑或——可将北地与之托付?
只她一侧眸,却冷不防一眼?瞧见了连珍。
连珍自打进了门眼?珠子便似黏在?了谢昭宁身上,含羞带怯得不住觑他。
她今日着了身桃红的?大氅,额间绘了灿金的?桃花纹,腰间配了昨夜收的?那?金花茶吊坠,越发趁得人比花娇,模样水灵娇柔,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珍儿与珩儿。”皇帝与太子说完话,又?受过谢昭宁与连璋的?礼,便招手让连珩和连珍上前去。
谢昭宁与连璋自觉退下来,二人分别?与太子规矩行过礼,也不多话,又?与连珍和连珩点头回了礼,便往霍长歌那?侧寻了空位落座,谢昭宁与她隔了一个空位,接过宫女奉上的?茶。
连珍眼?神一瞬失落。
“三哥哥。”霍长歌见谢昭宁过来,便将心中疑惑暂且搁下,把茶盏往桌边一放,身子一歪,横过一张座椅,手一伸便想去拽他铁甲的?边缘。
谢昭宁闻声转头,询问似睨她一眼?,便见她又?仰脸笑得一副鬼灵精怪模样,一对杏眸亮晶晶的?,先哼一声才悄声无赖道:“咱们先前说好的?,你赔我弓,原是因输了我,可你将这与新年礼合二为一便是又?欠了我一样,旁的?不多说,你再与我十?支箭。”
谢昭宁:“……”
“不许赖,”霍长歌见他陡然惊愕便想笑,死死抿了唇,故作正经?模样一挑眉,“给弓不给箭,你耍我呢?你那?弓那?般短,寻常箭又?用不得,我拿那?弓当吉祥物,挂墙上看呐?”
她一说话,嗓音清澈悦耳,似山涧里的?清泉,带着些许调笑意味找人茬,灵动又?可爱,永平宫里一众侍从整日让她逗得前仰后合,垂手立在?他俩身后闻言便“噗嗤”一下又?掩了唇轻声笑。
“莫胡闹,”谢昭宁猝不及防被?她当众敲竹杠,耳朵尖尖又?染了红,侧眸轻斥她,“到底哪个在?赖账?”
他言下之意便是,你还欠我十?两黄金我也没问你要啊?
“输的?那?个在?赖啊,”霍长歌没脸没皮揶揄他,“三哥哥说,谁输了?”
谢昭宁:“……”
他登时语塞,众目睽睽之下有理也难辩,瞠目结舌与她对视半晌,袖口又?让她死死勾着抽不回,只憋出一句半恼半怒的?:“别?闹!”
“那?你到底给不给?”霍长歌“诶呀”一声,觑着他半张如玉侧颜偷笑,手指勾着他袖口铁甲边缘摇晃来摇晃去,学他样子半嗔半恼,“三哥哥,你拿输的?彩礼当新年礼,瞒掉我一件礼,昨夜里人多,我便甚么都没说,只你给弓不给箭,故意逗我玩呢吧?”
谢昭宁让她不分场合闹得连脸都红了个透,忙不迭将袖口从她指间扯下来,欲言又?止瞪她,一副挺立如峰的?鼻梁上都坠了汗,就?快维持不住那?一身的?清峭。
霍长歌也不怵,伸手又?要去拽他,连璋闻见响动转头,旋即恶狠狠瞪她一眼?,她也只当瞧不见。
她晨起与连凤举适才将这话头挑开了,如今做戏不做全套,才显得她可疑。
谢昭宁躲霍长歌也躲不过,让她左一声拖了长音的?“三哥哥”、又?一声软软糯糯的?“三哥哥”唤得头皮直发麻,实在?耐不住她左右央求,长叹一声扭头横她,眼?神一言难尽极了,认命道:“给。”
霍长歌闻言登时笑弯了眉眼?,那?心满意足的?模样,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只连璋恨她恨得越发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