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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越:“……”
原来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呀……有些失落,还有些遗憾。
轻轻地叹了口气之后,齐越才回答赵小铭的问题:“因为我哥哥释放了我舅舅,帮助我舅舅成功从困魔地牢逃了出去。我舅舅曾是镇国将军,手握百万兵权,哪怕再落魄,也有数万兵马对他忠心耿耿,天涯海角也会誓死追随他。所以,只要我舅舅一日不死,我母族的势力就一日不会倒台,我舅舅迟早会卷土重来,齐鹤怎能不畏惧?怎敢杀了我母亲和我哥哥?一旦我们母子三人死了,我舅舅便不会再忌惮什么,哪怕是鱼死网破也要与齐鹤抗争到底,到时魔界一定会内乱,齐鹤只会自顾不暇。”
赵小铭了然,缓缓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齐麟当时一定要拿到困魔地牢的钥匙呢,只有确保他舅舅活着,他们娘仨才能活。
但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还是被齐鹤黥了面,流放来了修罗界。
“那你哥现在在哪儿呢?”赵小铭又询问道,“他怎么让你自己上山了呢?多危险啊!”
齐越回答说:“我哥和我妈在山下的村庄里摆了个馄饨摊,没时间和我一起来,我们也要挣钱,也要生活。我是来山上摘果子的,准备酿酒用。平时也没见有环狗出没,今天不知道怎么竟突然冒出了这么多头。”
她的语气很是自然平静,既没有自怨自哀,也没有愤怒不甘,只是在淡定地陈述事实,带着一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镇定坚毅劲儿。
赵小铭却听得五味杂陈……齐麟,那么高贵那么爱装逼的一个人,竟然摆起小摊买起馄饨了。
真是大起大落世事无常。
想了想,赵小铭对齐越说了句:“走吧,我送你回家,顺便去见见你哥。”
下山的路却没那么好走。
山脉之所以被称之为“脉”, 正是因为它的崎岖与绵长。
这还是一座巍峨葱郁的野山,树大根深,古木参天, 潮湿阴凉。下山的途中, 赵小铭他们仨路径了无数嶙峋怪石与深潭泥沼。
一刻不停地走了三四个小时了,竟然还没下到山脚。
赵小铭都已经快要被累死了, 也不知道齐越这么一个灵核被抑制了的瘦弱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徒步爬上山的, 太他妈牛逼了。
其实赵小铭本是想直接变成凤凰或者龙, 驮着马走田和齐越下山,能节省不少时间和体力。但转念又一想, 齐麟那个人的心眼子比针眼子还小, 自尊心却比龙傲天还强,黥面之刑对他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还抑制了他的灵核, 自己要是以一种很牛逼的非人类形态出现在齐麟的面前, 肯定会刺激到他高傲的自尊心, 导致他恼羞成怒。
赵小铭也不是为了向齐麟炫耀自己现在有多么的了不起才选择了去见他,单纯就是想去看望他一下, 向他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关心和支持, 毕竟是过命的兄弟。
所以,赵小铭才打消了变成龙凤的念头, 选择了和齐越一起徒步下山。
然而就在一行三人即将接近山脚时,马走田忽然特别奇怪地说了句:“据我这一路的观察, 并没有发现这座山里有环狗频繁出没的痕迹。”
赵小铭一愣, 似懂非懂:“什么意思?这座山里没有环狗的窝点?”
马走田点头:“环狗和狼一样, 是群居物种,但我并没有在这里发现它们长期定居的痕迹, 活动的足迹也不多,就连气味都很淡薄,像是才来此不久一样。”
齐越也说:“我们已经在山脚下的那个村子里定居了好几个月了,从没听说过这山里有环狗出没,之前我也经常来这座山里采果子摘野菜,每次都平安无事,唯独这次遇到了环狗。”
赵小铭沉吟片刻:“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往这座山里放了环狗?那也太道德败坏了吧?这不是故意害人么?”
马走田:“那谁知道呢,修罗界内鱼龙混杂,出几个道德败坏的坏种也不稀罕。”
齐越想了想,道:“其实我们定居的那个村子还好,街坊邻居们都挺友善的,应该不会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故意放的。而且环狗一旦下山,首当其中危害的就是我们村子,我想只要是个思维正常的人,应该都不会在自家门口埋地雷。”
言之有理,但,谁又能保证呢?
赵小铭叹了口气,由衷而发地感慨了句:“修罗界这个地方,还是太复杂了。”
马走田绝不让赵小铭的话掉在地上:“可不是么,人心不古,迷雾重重,大型剧本杀现场。”
又辛辛苦苦地走了一个多小时,直至即将落日黄昏,三人才彻底从大山里面钻出来。
与山脚衔接的地带是村尾。齐越家的馄饨摊在村口。
顺着烟火气息十足的乡间小路往村口走的时候,齐越对赵小铭和马走田介绍着说:“我们这个村子算是方圆百里最大的一个村子了,村口紧邻着一条东西向的大马路,每天过往的车流量很多,所以我们才会选择了在村口摆摊儿。”
赵小铭大概明白了,这座村子村口前的那条大马路类似于凡界的国道,来往期间的运输车辆络绎不绝,沿途的汽修店和苍蝇馆子就是专为这些货车司机而设。
尚未走到村口呢,赵小铭就先看到了那条大路,和凡界国道不一样的是,这条路上飞驰来往的不止有各种大小型货车,还有许多御器飞行和驾驭灵兽的人群。
越靠近村口的位置,路边摊位的数量越密集,卖什么的都有,像是个小型集市。
眼花缭乱的场景中,赵小铭一眼就认出了齐麟和他妈,因为只有他们俩穿着一身黑罩袍,宽大的帽子罩在头顶,将面部遮挡起了八分。
但修罗界内的居民们对此独特的穿搭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被流放来修罗界的囚徒多到数不胜数,受黥面之刑的罪犯时常有之。
“妈!哥!”齐越一走出村口就朝着位于东侧的某个摊位跑了过去。
赵小铭察觉到一点,齐越对齐麟和他们妈妈的称呼已经不再是“皇兄”和“母后”了。真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母子三人还真是怪坚强的,既享得了富也吃得了苦,并没有因为身份和待遇的巨大落差而自怨自哀、自暴自弃,反而坚韧地面对了现实,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下去。
无论如何,只要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都不丢人!
小小的馄饨摊后面还摆着三四张简易的折叠桌,有两三位顾客正在埋首吃馄饨。
齐越和齐麟的母亲名叫虞鸢。
齐越一跑过去,虞鸢就诧异地愣住了,担忧又急切地询问道:“你身上穿得谁的衣服?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弄的?”
齐麟看向妹妹的目光中也充斥着关切和担忧。
齐越不想让哥哥和妈妈知道自己遭遇了环狗的围攻,以免他们俩揪心,就编造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我上山摘果子的时候遇到了野狼,逃跑的途中衣服被树枝刮烂了,还摔了一跤,差点儿就被狼追上了,但幸好遇到了一位好心人救了我,我身上穿得就是他给我的衣服,我还把救命恩人带回来了呢。”说完,就朝着赵小铭一伸手,“哥,你看那是谁?”
齐麟立即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身体猛然一僵,瞳孔瞬间放大,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赵小铭咧开了嘴角,呲起了自己的大白牙,朝着齐麟露出来了一个极其热情的笑容:“嗨!我亲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