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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她却又纠结了起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落魄太子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放我回家呢?这其中必有奸计!
她又有点不敢回家了,一是担心落魄太子耍炸,二是自惭形秽……当初她离家之时,娘亲可是对她寄予了厚望呢。娘亲不知道那颗丹药是那群落魄道士特意设下的诱捕邪祟的诱饵,当真以为那是老君仙丹,她也听信了那些道士在妖界境内散布的传闻,当真以为只要她们妖类可以化形成人,就有资格被道长带去修仙了,所以娘亲才会让她去衔食那颗丹药的。
那颗丹药就放在了距离她们一家人所栖息的那颗梧桐树不远的地方,只有一颗,但家中却有好几个孩子,娘不让弟弟妹妹去衔,只让她去,因为娘亲觉得她是家中最有出息、最厉害的孩子,所以这么宝贵的修仙机会应该让给她。
弟弟妹妹们很是不满,但娘亲却很是坚决,相当的偏袒她。
她很骄傲地听从了娘亲的话,去衔食了那颗丹药,成功幻化了人形,再然后,她就被那群笑里藏刀的歹毒道士们带走了。临走时,娘亲还特意叮嘱了她,到了宗门之后,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刻苦,绝不能给家里丢人;娘亲还说,希望她下次归家之时,已经成功地修成凤仙了,娘亲希望她衣锦还乡,给家里争气,还希望她有出息之后能够照拂一下弟弟妹妹们,早日带着它们也去修仙。
后来她才知道,那颗丹药是那群歹毒道士们特意放在她家门口的,就是为了诱惑它们一家人去衔食,但并非所有的妖物吞噬了那颗丹药之后都能够幻化成人,只有体质上乘、天资异禀的妖物才行。如果说当时她吞噬了那颗丹药之后没有成功的幻化成人,那群道士们便会隔几日之后重新在她家附近放一颗,继续诱惑她的弟弟妹妹们去衔食,直到全员失败或者终于有凤凰幻化成人形为止。
说白了,那群道士就是在筛选合格的“猎物”,只要符合了他们的筛选标准,就带走饲养,然后再让他们同类相残,筛选出最厉害的那一位去售卖。
所谓带她们去宗门修仙,不过是一场弥天大谎。
她被那群道士从妖界带去了凡界,又被宸宴从凡界带去了九重天,这一路坎坷曲折,却从未真正的修过仙,更没有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她现在依旧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凤凰,是世人喊打喊杀的妖物,是被瞧不起的邪祟。
娘亲所给予她的厚望她是一样都没完成。
她甚至都没有钱,兜比脸还光,一贫如洗的怎么好意思回家?回家之后的结果,只会落得全员嘲笑……被弟弟妹妹们笑话就算了,还要被街坊邻里嘲笑,当初她跟着那群道士们走的时候,可是趾高气昂的呢!
最关键的是,她不忍让娘亲失望……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家。
要是有钱就好了,最起码可以充充脸面,还能给弟弟妹妹买点好吃的好玩的,让他们开开眼。
哎。
我没有钱。
想着想着,月鎏金就又委屈地哭了,这次比上次哭的还惨还痛还悲,直接把自己从昏厥中哭醒了。
睁开眼睛后,视野被泪水遮挡得一团模糊,但还是能够认出坐在床边的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黑衣的宸宴。
这个挨千刀的落魄太子,误我前途!
宸宴还当她还是因为想家、想娘亲了才哭,就又好声好气地说了句:“等你的伤好了,我就送你回家。”
“我才不要回家!”月鎏金痛哭流涕,咬牙切齿,“我一点都不想回家!”
怎么又不想回家了?刚不还梦魇着说想回家呢么?
宸宴困扰地皱起了眉头:“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哭?伤口疼么?”
不提伤口还好,还没意识到疼。
这一提,可不得了了,当即就感觉疼得要命了。
害得我这么穷就算了,还拿刀砍我,害我遭这么大的罪……月鎏金哭得更惨了:“你就是该死!你毁我妖生!”
我还成了罪人?
宸宴都被气笑了:“我不但没杀你,还好心救了你,怎么就成了毁你妖生了?”
月鎏金越哭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还不是因为你非要逼着我留在九重天学做人,不然我早就腰缠万贯衣锦还乡了!”
宸宴:“……”真看不出来啊,还有这种志向呢。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冷冷地,幽幽地回了声:“做人没学会,人性的浮夸和虚荣你倒是学会了不少。”
月鎏金:“……”我讨厌你!
紧接着,宸宴就又说了句:“若是当真想家,想娘,就趁着大好时光赶紧回去看,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月鎏金不置可否,狠狠地瞪着他,内心愤懑到了极点:真是好歹毒的一句话,咒我子欲养而亲不在!
还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知道我的为难之处。
我只是不想让我娘失望,我想一直是我娘亲的骄傲,一直是弟弟妹妹们的榜样。
月鎏金不想再搭理宸宴了,索性直接朝着床里侧翻了个身,却忘记了自己肩头有伤,一下子压了过去,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的伤口再度崩裂开了,剧痛顷刻间袭来,疼得她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惨叫,本就潮湿的额头上再度渗出了一层冷汗,脸色瞬间雪白。
宸宴赶忙从床边站了起来,一边弯腰查看她的伤口一边气急败坏地说:“你就不能老实点么?非得把自己弄死才甘心?”
月鎏金咬着唇不说话,眼眶中含了两汪,眼神却倔强之极,再疼也不发出一声响。
之前因为要帮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宸宴就将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部剪开了,又因衣料上大面积沾了血,不干净,全不能要了,所以宸宴只得将她那身脏衣服全给扔了。
此时此刻的月鎏金身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里衣,左侧的袖子还没套在身上,白皙的手臂和纱布包裹着的肩头全部露了出来,就连贴身穿着的肚兜都露出来了一部分。
但月鎏金却一直没说什么,待宸宴重新给她上好药、包扎完伤口之后,她才以一种强烈的谴责语气开了口:“登徒浪子,趁机占我便宜!”
宸宴:“……”真是会挑刺儿啊。
他冷笑一声,点头,回了句:“对,我就不该管你,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山野中自生自灭!”
月鎏金拧起了眉头:“明明就是你砍得我,你凭什么不管我?”
宸宴:“就凭你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月鎏金:“……”
她理亏到说不出话,却还是很不服气,心道:哼,什么狗屁神君,小心眼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