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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静悄悄的,好似一个人都没有。待尽头的地方,是一处巨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修缮的十分精美的凉亭,凉亭毗邻着清澈的池塘,池塘的水呈现出一汪翠色,月色撩人。若是到了夏季,这里应当有曲院风荷的别样意趣,可惜天气渐进初冬,在凉亭里坐着,便是生出飒飒凉意。
此刻,那凉亭里正坐着一人,宽大的流金紫色几乎要将凉亭的长椅盖满。那是一个生的十分英俊的青年,说是英俊,在月色温柔的光华下,平日里的英武渐渐显得柔和,艷丽的五官都显得温和起来。他低着头,逗着怀中的幼虎。
幼虎被他强行按在胸口,非常不舒服的扭动着头,试图转过身子来咬那隻挠着脑袋的手,可惜也不知是脖子太短还是按着它的侗动作太狠,几次都无功而返,不过这幼虎倒也没有气馁,乐此不疲的继续去叼紫袍青年的袖子。
谢景行从幼虎嘴里抽出自己的袖子,盯着那被幼虎口水糊的湿了大半块的地方,看了半晌,在幼虎脑袋上弹了一下。幼虎「嗷呜」一声细细叫了,终于成功扭过身子,爪子扒着谢景行的手指玩儿。
远处的草丛里,两个脑袋倏尔冒了出来。夜莺傻傻的盯着凉亭里的一人一虎,眼神也是不可置信。要知道谢景行有严重的洁癖,平日里也不爱什么动物,便是亲近的人也不好动他的东西,如今被个畜生糊了一袖子口水,竟然也这般平静。她道:「主子最近是不是疯了,干嘛整日抱着个老虎,用饭也抱着,睡觉也抱着,听说今儿个洗澡也抱着,他不会是真想把这老虎带回大凉当睿王妃吧。」见身边人没动静,夜莺转头:「火珑,你也说两句呀。」
火珑双手捧着脸,看着亭子里的人:「主子对那老虎崽子可真好,你瞧他看老虎的眼神多温柔。主子这般风华绝代,若是我,宁愿变隻老虎,就能和主子一起睡觉洗澡啦。」火珑说起这些事来的时候一副坦然,没有半分羞臊,最后还嘆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惜,人不如虎。」
「我看你是魔怔了。」夜莺鄙夷她。
凉亭里,谢景行将幼虎的头揉的快要按在胸口处了,幼虎死命挣扎,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扑到了谢景行的脖子上,顺势在谢景行脸上舔了一口。
「你还偷亲我,」谢景行低笑一声,双手卡着幼虎的脖子将它提起来,恶趣味的瞧着幼虎在半空中挣扎,挑眉道:「人和虎一个德行。」
幼虎张牙舞爪的看着他,谢景行在它脑袋上亲了一下:「乖。」
草丛里,夜莺往前一趴:「主子疯了。」
「我要去杀了那隻老虎。」火珑杀气腾腾的道。
正在这时,凉亭中突然出现了铁衣的身影,谢景行将幼虎重新放入怀中,问:「何事?」
「回主子,今日明安公主给沈五小姐下了封帖子。」
「哦?」谢景行挠着幼虎的手指微微一顿。
「明安公主请沈五小姐去府上一叙,沈五小姐接了帖子,就在两日后。」铁衣躬身答道。
「知道了。」谢景行摆了摆手,铁衣瞧了一眼谢景行怀中的幼虎,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身退下在夜色中。
「胆子倒很大。」谢景行将手指放在幼虎嘴里,幼虎和谢景行在一同吃饭洗澡睡觉大约也生出了些熟稔,叼着他的手指,却是没有真的咬,只是扒着玩儿。
「去不去?」谢景行问。
白色幼虎「嗷呜」一声,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想?」谢景行挑眉:「听你的。」
…。
转眼便到了两日后。
这一日早上,沈妙也起了个大早,惊蛰和谷雨为她找衣裳穿,天气渐入初冬,明齐的冬日来的总是特别早又特别冷,前段日子天气接连下雨,沈妙厚重一些的衣裳都受了潮,一直找不到,谷雨从箱子底下翻出一条披风,道:「这条还挺干爽的,虽是有些厚,可今日冷得很,姑娘穿着也不会突兀。」
沈妙瞧着谷雨手中的披风。那是一条雪白雪白的披风,自上而下都是用狐皮做的,是罕见的白狐皮,上头一根杂色的毛都没有。即使过了几年,依旧光洁如新,显然是一块好皮料。
这块披风便是沈妙两年前同沈信离开定京,在一处农户家暂住的时候,第二天屋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块披风。农户家没有这块披风,沈妙也不知道这东西从哪里来的,之前盘算着什么时候将它当了换银子,后来沈丘却极力不许,说这白狐裘千金难求,还是自己留着好。
虽是留着,可那披风也实在不合身,沈妙穿着太大了,便一直压在箱子底下,从未拿出来穿过。若非今日谷雨从箱子里将它翻出来,沈妙差点就要忘记这一茬了。
她看着那披风,倒是想起了一桩事来。之前谢景行夜里翻了她的寝屋,说起两年前在农户家中与她见过一面,当日她喝醉了并不记得。如今想来,这披风应当是谢景行留下的。那一夜的事情她什么都记不起来,隻晓得谢景行说的那些胡话,脸上倒是蒸腾一点嫣红。
惊蛰和谷雨瞧着沈妙有些不自在的模样,面面相觑,不晓得沈妙怎么了。惊蛰出声提醒道:「姑娘?」
沈妙回过神来,瞧着谷雨手里的披风,没好气道:「寻个时机拿到当铺里当了吧。」
「可是大少爷说着皮子甚好,不让姑娘当的么?」谷雨奇怪。
「再好的皮子也不要,」沈妙道:「你们什么时候将它装好,就送到沣仙当铺。沣仙当铺整日收宝贝,这东西季掌柜一定很『喜欢』。」
瞧见沈妙这般模样,谷雨和惊蛰便不敢再说什么了,耸了耸肩,继续去为沈妙找别的斗篷。
最后却是挑了一条丁香色缀着兔毛的织锦披风,待替沈妙梳洗好后,寻了个由头便出去了。罗潭很好打发,沈信他们平日里在兵部傍晚才回来,没有了原先那些沈家人的耳目,如今倒是自由很多。
莫擎再次充当了马车夫,莫擎如今已经是沈丘的人了,却每每还替沈妙办事。甚至更多的时候,沈妙都不让莫擎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莫擎看上去倒是更像沈妙的心腹一些。不过莫擎想来也已经习惯了自己这样的身份,每次沈妙出门办事要他跟着的时候,莫擎自己都习以为常了。
可今日饶是莫擎知道了沈妙要去的地方也是被吓着了,竟然是秦国太子住的府邸。沈妙在朝贡宴当时的举动隔天便传遍了定京城,莫擎自然也是知道的。那明安公主分明是不怀好意而来,莫擎很有些担忧,可是沈妙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莫擎便不好说什么了。
等到了秦太子府上,外头守卫的人瞧见沈妙手里的帖子,隻让沈妙先在外头等候,说去拿了帖子禀明主子,便一去不復返。
过了许久,惊蛰有些忍不住了,道:「都快半个时辰了,这些人还未禀明?分明就是那秦国公主在故意为难姑娘。这马车里便是有暖炉,在外头呆着也冷得很,姑娘要是被冷出病来,这公主要怎么说?」
谷雨也道:「真是太过分了,既然是主动相邀,将人冷落在府门外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人来下帖子相邀,至少会将人迎到府里面等候的,便是皇亲国戚规矩颇多,也不该将人一晾就是大半个时辰。况且这大半个时辰里,却无一人上前问候。
莫擎道:「小姐,不如回去吧。」
沈妙摇头:「既然都来了,就候着吧。总归是要把面子做足,不能将礼落在别人一方。」
她在秦国的时候,明安公主就喜欢这般待人。寒冬腊月的,大清早就以叙话为理由让人在冷冰冰的花园里等着,一等就是几个时辰,有的时候等上一天都不见人,后来派个婢子过来说:有些事来不了。便是白等了一天。明安公主的手段一如既往,都是浮在表面的短浅。上辈子都忍了过来,这辈子,半个时辰算什么?
秦太子府中,此刻明安公主正坐在屋中,婢子正往火盆里加银丝碳,明安公主端起桌上的茶水浅酌了一口,神情却是有些畅快。
她问外头的下人:「那贱人走了么?」
「回殿下,」下人道:「沈五小姐的马车还在府门口,未曾离开。」
明安公主面上闪过一丝不快:「竟然这般有耐心。」她本想着,将沈妙晾上一晾,心高气傲的臣子家小姐总会一怒之下回府,这样之后,她也能寻个由头说沈妙对她不敬。
却没想到沈妙这般沉得住气,不过……她笑了一笑:「等了这么久,想来耐心也差不多了,换个法子也不错,来人,传本宫的令下去,将沈妙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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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们都是母老虎_(:3ゝ∠)_